学生游记
故事发生在中世纪的伦敦。
有一群虔诚的信徒,双手合十捧起红烛,缄默而肃穆地跪在主的双足之下,深深地、深深地俯身,在宽阔旷渺的主的深邃目光下,甘愿俯首称臣。
听着史书里的铅字静默流淌,在这里,忏悔者与征服者比肩而立,贵族与平民擦踵摩肩。宫闱秘事讳莫如深;哥特式教堂默伫着的的琉璃窗外,街道上有马车飞驰而过,惊起一阵烟尘上下纷飞。
但——这又有什么关系呢?
至少在这并不宽阔的圣乔治大教堂一隅,时光浓郁得近乎凝滞。“我的主啊,此刻我深深地跪在你的面前,请求你的宽恕。”神父的声音蕴藏一种不可撼动的坚定,从一千年前的诺曼王朝直到今天,任凭岁月成败翻覆如斯,王朝兴衰轮回往返,这种坚定与不可名状的自信,未曾有过半分衰减。
“我的主啊,我并非聪敏异常,亦并非洞悉世事。我是我那仅存的觉知、思想和爱。”
一曲终了,蜡烛已熄,火尽了,灰冷了。巨大的琉璃瓦透过熹微晨光斑驳搁浅在大理石地面上,流光溢彩的魂魄也就这样在地面上铺染开来,与丛丛人影的格格不入。
千百年来,人群熙来攘往,聚了又散,但总会有一些东西留在原地。
此刻台上神父的目光中自有万千世界,又有静水流深。原来文明与野蛮的界限,仅是一线之隔,而且这条线竟是如此脆弱,伸手一扯,便细细幽幽地断开来去。
这并不妨碍台下熙熙攘攘的人们面对主的雕像目光神圣而炽热,有一种趋之若鹜却又近乎本能的热爱。谁能否认呢?这种人精神深处焕发的自信与坚定,竟是世界上任何一种力量也比不上的了。
直到多时以后,蒙昧如我才能渐渐地、渐渐地明了,原来人们灵魂深处的这种力量,就是信仰。
BELIEF。
有了信仰的人,便可以在无论多险恶的逆境中,都可以全身而退。在这个世界上,有人沉沦,有人睿智,有人沉吟不前,有人义无反顾。自古以来各式伟人便以深明大义高风亮节著称,但究竟有几人能在泥沼中行走而分毫不沾?信仰恰是一种保护色,能让人们在无常的世事中,找到唯一那个坚持下去的理由。
但是这样的保护色,是侥幸,还是护身符?
我曾记得有多少人紧闭双目对我说,我们中国,是一个没有信仰的国度。
但是我看不清,真的看不清,他们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,脸上的表情,究竟是痛心疾首,还是暗自窃喜。
当今年代,物质外化蒙蔽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双眼。很少有人去注意自己内心的思想,却只是一味听从他人的意见,难免慢慢被侵蚀,最终成为了空泛的躯壳。那些被称之为灵魂的内在沉淀,可能早就随着我们大多数人的信仰,被打磨圆滑,抑或被抛到九霄云外。
真正的直击灵魂的信仰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是有的,只是大千世界中,它们只是也只能苟且跻身于教堂的穹顶之间,塔寺的屋檐之下。
我个人觉得,信仰还是要有的。可以无关国籍无关宗教无关流派,单纯地且执着地相信一个本然的存在,为它在心中留存一射之地,也倒不失为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幸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