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心忘在路上
我一直想去巴伐利亚,就如同我想去桂林一样。
10月4日早晨,在前往巴伐利亚的路上,一场小雨把海德堡郊外的天地洗得纤尘不染,绿色的牧场绵延至天边。旁边的小山上,树木阴翳,云雾缭绕,一缕缕山岚在山间流动。驻足其间,心胸开阔了,眼界邈远了,整个身心似乎也溶化在这青山绿草之中。
长期生活中钢筋水泥的森林之中,蜗居于斗室之内,烦心于生活的起起落落,纠结于股票的涨涨跌跌,眼睛为之混沌,思维为之迟缓,突然走入这般鲜活的天地之中,眼神开始迷离,心灵开始放飞,游目骋怀不足以尽兴,放浪形骸也难以纵情。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,恍若穿梭于古老的时空中,仰观宇宙之大,俯察品类之盛,在山水中忘情,在草木间流连,美在不言中,美就在心里。此时,才能切身体会德国文学大师歌德送给海德堡的一句名言:“我把心遗忘在这里了!”
上午9点50分,我们到达海德堡——一座千年的古城。红色的墙壁,黑色的砖石街道,古朴而略显苍老的堡垒,与一路上青山绿水不同,时光似乎突然在这里凝固了。马克吐温说:“海德堡是我到过最美的地方。”而我要说,历史只是在此处拐了一个弯,不慎将古老与浪漫丢失在这里。
海德堡始建于13世纪,历时400年才完工。因建筑风格不断变化,形成了哥特式、巴洛克式和洛可可式的三种风格的奇妙组合,是德国文艺复兴时代建筑的代表作。17世纪时,城堡曾两度被法国人摧毁。时近深秋,望着这破败的古堡,我不禁想到一句词: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。”
被遗弃的城堡后来有一部分得以修复重建,至19世纪末主体建筑才恢复原貌并能使用。马克·吐温说:(海德堡城堡)残破而不失王者之气。它位于高出内卡河畔海拔200米高的山上,站在城堡外面可以尽览整个海德堡老城区。红墙黑瓦掩映在青山绿水中,倒也别具一格,它让自然的美景和文化的灵气浑然天成,融为一体,成就了古老与浪漫完美结合。
下午我们沿着内卡河岸,与潺潺的流水相伴,在古桥上散步,在古街上徜佯。与智慧女神雅典娜邂逅,与基督教新教主马丁·路德神遇。老街的每一块砖石似乎都在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。文化穿越了千年,在我们的心头点燃一盏盏明灯。
之后,我们驱车前往巴伐利亚州的纽伦堡,这是另一个古老与浪漫相结合的圣地。据说,路德维希二世在这里发现了音乐天才瓦格纳,并为他建了一座只演奏一个人的乐曲的大剧院。而被誉为欧洲最美女人的茜茜公主也出生在此地。罗马教皇克雷蒙二世让这里成为自己的安息地,而他是唯一一位把遗体安葬在梵蒂岗之外的罗马教皇。还没有亲见,它就已让我们充满期待。
傍晚时分,天公作美,一轮夕阳悬挂在西天之上。蓝天、白云、绿色的旷野,起伏的森林,时隐时现的白墙红瓦的小镇,如同蒙太奇一般在眼前闪现,色彩绚丽,景色变化万千,仿佛瞬间置身于一幅巨大的油画中,又如同身处在无边的织锦里。
蓝天上浮动着层层白云,太阳就在云层中穿行,时而露出俏皮的脸孔,时而羞涩地躲在云后,只为白云镶上一道耀眼的金边。蓝色是天空的主基调,浮动的白云是天使的倩影,奇丽的景色不时地扑入眼帘,让人心旌摇动。化用王安石的诗:蓝天白云将绿罩,两山排闼送青来!
在光影的折叠中,在时空的交错中,在现实与历史的顾盼中,我们走近巴伐利亚,走进一座梦幻王国。
10月5日晚上,我们穿行于纽伦堡市中心,突然发现我们完全是走在森林之中。一片片的树林,断断续续地掩映着一座座小楼,仿佛格林兄弟笔下的小红帽迷失在森林里,偶尔见到一座小木屋。那是童话,却在现实中真实地演绎着。似真亦幻,难辨真假。
记得曹雪芹写完《红楼梦》后曾说:“都云作者痴,谁解其中味!”可我却要说,面对此景,作者虽痴,也难解其味,何况是读者呢?此时,我不禁又想起了歌德的那句话:“我把心遗忘在这里了!”
是的,人这一生注定要旅行,要么是双脚,要么是思想;可我的心被遗忘在前往巴伐利亚的路上!
昌献杰10月5日于纽伦堡